《动物世界》：命运的游轮，不光只有伤害

■ 端木紫

急速飞驰的列车，形形色色的怪兽，披荆斩棘的小丑……几分像《釜山行》，几分像《捉妖记》，又有几分像《圣诞怪杰》，再加上“疯狂”特效的叹为观止，有那么一瞬间的感觉真是：“咦，好像有魔幻大片儿的样子了。”

然而，很快，这一切戛然而止。如此“惊险刺激”的桥段原来不过是男主角郑开司的幻想，现实社会中，那个在怪兽世界里无所不能的小丑，不过是游戏厅的工作人员，也就是他自己。在片刻打“怪”的酣畅淋漓后，影片于此时急转直下，跌进世俗生活的平平淡淡中……

一出场即是华丽丽的视觉特效，难怪很多人评价这部电影就是一部烧脑的工业大片。What？作为第21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开幕影片，上映3天时即超过3亿元的票房，来势凶猛的《动物世界》确实让人“刮目相看”，但上升到电影工业未免有一点牵强。不过，在观影过程中我的确很认真，未曾懈怠一分钟的时间，生怕大脑跟不上影片的节奏；也很开心，郑开司的每一次化险为夷都会让我长舒一口气，而对于影片想要表达的内涵，我也的确“get”到了。

这是一个终日无所事事却心存善良的“屌丝”曲折离奇的冒险故事。

影片源自日本的小众漫画《赌博默示录》，为迎合国内的市场环境，导演韩延做了本土化改编，于是，我们的男主角从漫画中走出来，变成一个身世可怜的男孩子：8岁时，父亲莫名其妙地失踪，母亲成了植物人，所有的生活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。打工赚钱为母亲续命，他常常入不敷出，幸而身边还有个爱他、无限度支持他的“青梅竹马”。

这并不是最低谷，已然在崩溃边缘挣扎的郑开司，又被发小李军所骗，唯一的房产被抵押，自己作为担保人背上巨债，从而被债主所迫踏上了命运号游轮。

于此之前，除了郑开司偶尔天马行空的臆想，他所存在的空间就是在医院病房、工作场所和城市街道之间的转换，氛围都是温情而平常的，而从踏上游轮开始，一切都发生了转变，再不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“风平浪静”。

在这艘游轮上，郑开司需要通过一个剪刀石头布的简单游戏摆脱困境。风险便是，成则债务归零，败则生死由命——没有人知道失败的下场将是什么？

于是，影片在进入了游戏模式后，变得紧张刺激起来。这个看似简单的游戏，处处暗藏杀机，以至于这个游轮变成了斗兽场。这场有关数学、心理学的游戏，因为与生命、金钱、利益“挂钩”，变得异常残酷。游轮上的人们，为此不择手段，贪婪、欺骗、背叛、争抢、掠夺、毫无底线，这场厮杀让一些人们丧失人性，把心底潜伏着的兽性赤裸裸地暴露出来。以游戏，考验人性。却验证了：在动物的世界里，只有利益，没有感情！在动物的世界里，只有尔虞我诈，物竞天择、适者生存！

可这闭塞的游戏空间，既是斗兽场，也映射了我们所存在的社会，如今的世界，又何尝不是如此。幸运的是，在这群“兽类”中间，还有人未被同化。

唯有郑开司，坚持善良，不计前嫌，对其他人予以信任——面对突然找上门的竞争对手张景坤，他天真地相信对方提出的双赢协议；面对也登上游轮试图改变“命运”的李军，他没有责备还用自己的智慧带着对方“乘风破浪”；面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小胖，他能相信对方“出口成章”的谎言把其当成兄弟，与其结盟……

结果，郑开司换来的是，毫无准备之下就被张景坤骗走两枚“赌注”，就连凭着他严谨的逻辑和数学思维才能够“安身立命”的发小与盟友也不顾他为他们做出的牺牲，再次为巨额金钱背叛了他。看清他们的人性，以及游轮上所遇之人各种丑恶的嘴脸，郑开司彻底醒悟，他凭借一己之力逃出生天，但他没有泯灭自己的善良，甚至用本可以卖掉换巨额美金的“赌注”，去救了一位被他人所骗的可怜老人，让老人得以平安离开游轮，与家人团聚。

就是那一刻，原本低到尘埃里的郑开司，就像他臆想世界里的小丑一样，变成了超级英雄，即便他并没有拯救世界，但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：这艘命运的游轮上，不光只有伤害，人生于世，总有些东西比金钱、利益更重要，如友谊、如亲情、如善良、如道义……

安然无恙地走下游轮，孑然一身的郑开司回归到现实生活，依旧是那个背负着责任艰辛生存的普通人，但他同样给人们启示：无论身陷何种困境，都要守住自己的善良，就算于泥泞之中挣扎也要期待每天都会升起的太阳。

影片的优点很多，视觉特效的惊艳唯美，高智商与数学思维博利的神秘“烧脑”，真实世界与想象空间的自由接驳，分分秒秒都带着大片儿的特质。不过，缺点也浅显，前半部分用很长时间去构建郑开司的人设，以他的身世、他的生存环境，甚至是他若有似无的爱情，可这些从没有为他后来的所作所为“加分”，反倒有点拖沓；每当他情绪激动，神智抽离时，隐藏在心底里的小丑就会出现，可这“我脑子有病”的自我评价与每一次漫无边际的臆想，除了展现他于这个世界的卑微，对整个故事并无实际意义上的推动；原著本是三部曲，韩延也拥有这三部漫画的版权，因此，他把本可以讲清楚的来龙去脉放在了“续集”里，让故事失去了完整性，各种谜团的安在和不解释，也给观影者留下了许多困惑。

不过，作为一部漫改作品，在中国与日本完全不同的语境下，韩延这次的尝试已经很成功，即使整个故事略显单薄，游轮上下的情境有一点点割裂，超级巨星迈克尔·道格拉斯饰演的反派空有炫酷却太过脸谱化，但这虚构的世界，真实的人性，还是让我爱罢不能——陷于命运的颠沛流离，能够坚守初心不变，是何等珍贵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