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古人很重视婚姻,尤其讲究婚姻礼仪,而在礼仪的程序中,又少不了媒妁。唐代小说中有若干描写婚姻和媒妁方面的篇幅,不但增加了故事的趣味性和多样性,而且,显示了婚姻和媒妁对古代社会的存在价值。
■ 杨楠
唐朝贞观年间规定的婚龄是:男子二十,女子十五。从客观上讲,正是这一政策的实施,使得唐朝迅速发展,为日后的辉煌盛世奠定了基础。
先秦时期,古人曾为婚姻定下一些礼仪,共六个步骤,后世称之为“六礼”。这些步骤,实际上就是两家在结婚之前所进行的商榷。值得留意的是,双方家长并不直接见面,而是由媒妁在两家之间沟通。
在唐传奇中出现过许多描写媒妁的篇章,笔者挑选具有代表性的四篇,来讨论其中的常态媒妁与非常态媒妁。
以他人为媒——《张老》
张老在扬州做园叟,想娶韦家小姐为妻,两次请求媒人做媒。韦父得知后大怒,要求高额彩礼。但他万没想到张老虽外表衰迈,却有通天之能,竟凑齐了礼金。韦家不得已,只得将女儿下嫁。后来张老夫妻均位列仙班,其后不知所踪。从中看出,哪怕是神仙娶亲也需要媒妁之言,才能证实其合法性。饶有趣味的是,唐朝的法律遵循“婚礼先以聘财为信”的原则,如果反悔,则判杖刑或徒刑。从这个角度讲,也解释了韦家不敢毁约的原因,间接体现出唐人对婚礼聘财的重视。
以自己为媒——《申屠澄》
申屠澄某夜宿于路旁人家,与其家之女在酒席间相互倾心,遂要迎娶。只恨其时无媒妁,申屠澄便说:“敢情自媒如何?”女方家长亦许之。某日,夫妻回家省亲,但父母俱不在家,申妻见家中旧衣物之中,有虎皮一张,大笑道:“不知此物尚在耶”,她披上虎皮,化作一只老虎,突门而出,申屠澄携子往山林去寻,却再没寻到妻子。虽然结局遗憾,但表现了申屠澄敢于打破旧观念,有追求爱情的勇气。
以神为媒——《定婚店》
韦固看到一个老人靠着布袋在月下翻书,上前去问,得知是“天下之婚牍”,再问袋中之物,曰“赤足红绳,以系夫妻足也”。后来,韦固强行抗拒自己的天定姻缘,不愿娶那位由神为他指认的女孩,甚至派人刺杀。但十几年后,他的妻子正是当年自己想要杀死的那位女孩,这才知道“阴骘之定,不可变也”。这则小说直接体现出媒妁与神明的关系,“千里姻缘一线牵”正出于此处,成为后世媒妁之美谈。
以动物为媒——《裴越客》
唐朝乾元年间,裴越客与吏部尚书张镐定亲,要迎娶张家的二小姐德容,但张镐被贬官远方,婚期拖了一年后,裴越客前往岳父家举行婚礼。不料张家突然出现一只老虎,把张德容叼走了。张家大惊,派人四处去寻。而在当天晚上,正在赶路的裴越客一行人看见一只老虎,背负一物。大家都躲在一间板屋里,用尽方法驱赶,老虎在板屋旁边“留下所负物,遂入山间。”原来老虎所负之物正是张德容,且毫发无伤。张镐闻讯赶来,又惊又喜,遂如期为女儿举行了婚礼,从此,在陕黔一带,就有了“虎媒之祠”,以纪念老虎的善举。这篇小说十分有趣,百兽之王一改往日之凶残,通晓人间礼仪,成为人类婚姻的中介。
媒,《说文解字》云:“媒,谋也,谋和二姓者也。”妁:“酌也,斟酌二姓者也。”也就是说,媒妁最初的目的不是随便撮合婚姻,而是对两家进行衡量、斟酌,进而判断是否能够成功结亲。张老邀请媒媪求媒时,媒媪直截了当:“顾叟非匹”,如果强行说媒,会“取辱于韦氏”;韦固在乎门第高低,最后所娶之妻也如他所愿,可算门当户对,可见月老也认真地考虑双方的需求。
总之,唐传奇中描写的媒妁,并非后世所传骗财骗礼,而是小心地对两家进行考虑斟酌,不单是双方的财产和地位,有时连外貌也在考虑之中,正确地行使了自己的职能,体现了媒妁存在的意义。
(作者单位: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