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金留下的时空

■ 姚鹏

爱因斯坦诞辰之日，物理学家史蒂芬·霍金与世长辞，这位76岁的传奇老人，终于离开了禁锢他多年的残破之躯，回归到他终生仰望的璀璨星河，在时间的花园里获得永生。

霍金的名气举世皆知，但霍金的世界其实离普通人很远。这位科学巨匠的逝世，虽然让悼念的文章刷屏了整个朋友圈，但能够读懂霍金的著作，弄明白奇点定理、霍金辐射和宇宙学原理的恐怕没有几个，甚至于能真正了解其历史贡献的人都不多。即便是被定义为科普著作的《时间简史》，也被公认为“读不来的畅销书”，如果没有一定的量子力学基础，不懂得一点广义相对论，看起来多半会如坠云雾。真实情况大概正如霍金本人所说：“大家购买我的书是因为读了它的评论或者它上了畅销书榜，但他们并不读它；他们只是将其放在书架或咖啡桌上，因此不须费力读通而仅是拥有它就值得炫耀。”

霍金无疑是科学界为数不多的偶像级人物，榜样的价值，在于他可以给更多人以启示。霍金的研究成果深奥难懂，也不像爱迪生发明电灯那样直接照亮我们的生活，对于公众而言，霍金留下的遗产大概还不是他的学术，而在于他对命运的抗争，对探索的坚持。

21岁时就患上渐冻症的霍金，曾被医生预言活不过两年，随后的日子里，他意识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枯萎，只剩下心脏、肺和大脑还能运转。但噩梦并没有击溃他的内心，更没有让他放弃。一个连话都说不出来，连字都打不了的病残之躯，却保持着洞穿宇宙的深邃思维，缠绵于病榻半个世纪，却从未停止思考繁星深处的奥秘。就是这样一位“渐冻人”，不仅坚强地活到76岁，成为世界上确诊ALS后存活时间最长的患者，而且还成为牛顿和爱因斯坦之后最杰出的物理学家之一，这样的勇敢与坚持，正是全世界都在敬佩他的原因。在《我的简史》里，霍金写道：“当你面临夭折时，你就意识到生命是值得过的，因为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。”面对命运的深渊，霍金尚能如此，你又有什么理由虚度自己的人生？

当然，霍金的人生绝非只是一个关于身残志坚的励志故事。

在《时间简史》中，霍金写道：今天我们仍然想知道我们为何在此？我们从何而来？人们求知的最深切意愿足以为我们的不断探索提供充足理由，而我们的目标恰恰正是对我们生存其中的宇宙作出完整的描述。

曾几何时，我们也曾经立志做热爱科学的好少年，渴望探索大千世界的所有奥秘，不过，当生活的烦恼将我们包围，当房子、车子、票子等现实问题困扰我们之后，那些理想与志向便统统被抛诸脑后。我们逐渐变得追求利益，计较得失，对生活中的一切蝇营狗苟都认为理所当然。但如果我们只看得见眼前的萤火之光，对遥远的世界漠不关心，我们的思想便会从此被禁锢在眼前的方寸之地，我们的人生也会被困在物质和欲望的笼子里，没有时间，甚至没有兴趣来思考关于人生和宇宙的命题。

与个体的情况相似，人类同样不能停下探索的脚步。

“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”，这句豪言壮语常常被认为是不切实际的大话，甚至有人会质疑，浪费那么多钱去研究宇宙，搞那些与生活不沾边的东西有什么意义？还不如用这钱改善一下生活来得实在。但要知道，对群星的仰望正是人类前行的原因，如果没有牛顿、伽利略、爱因斯坦，没有这些坚持不懈眺望浩瀚苍穹，思考宇宙奥秘的灵魂，人类便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。如果人类就此止步，放弃探索，那么永远也不会走出这颗小小星球，永远也不可能发现更加辽阔美丽的新大陆，人类的创造精神和冒险精神也终将枯萎死亡。

在《果壳中的宇宙》一书中，霍金引用了哈姆雷特的一句话：“即使被关在果壳之中, 我仍是无限宇宙之王。”他这样解释这句话：虽然人类的身体受到许多限制，但是精神却能自由地探索整个宇宙。如果你也敬重霍金，请记住他用自己的人生为你留下的精神财富，即便在命运坠入深渊之时，即便需要负重前行，也不要停下仰望宇宙的目光，在茫茫星河之中，一定会有属于你的一片光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