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冉学鸿
出身北方大族的卢藏用,家族世代为官,年少有才,轻轻松松便中了进士,困于久未得朝廷赏识,于是写了个《芳草赋》后,跑到终南山做起了隐士。说是跟随道士修习道术,但仍心系仕途。隐居终南是因皇帝在长安,后来皇帝去洛阳,他就撵到嵩山隐居,时人讥之“随驾隐士”。卢藏用苦心没白费,终以高士被聘,授官左拾遗。得意后他笑指终南对仍旧隐居坚持不仕的司马承祯说:“此中大有嘉处。” 而司马承祯则徐言:“以仆视之,仕宦之捷径耳。”
“终南捷径”这个成语成为卢藏用给后世的最大的贡献。不过此人亦非一无是处,他对知交好友倒是不错,不但在好友死后集其遗文,更是厚抚其家人,这个朋友便是素有大名的陈子昂。书载陈子昂少时任侠使气,十八岁始奋发攻读,二十四岁便登进士第,甚得武则天赏识。奈何他生性耿直,不避权贵,后来得罪武攸宜,辞官后被县令段简构陷下狱,四十二岁便忧愤而死。而卢藏用自不必说,登朝后趑趄诡佞,专事权贵,阿附太平公主,获讥于世,玄宗即位不久便被流放而卒。使人费解的是,这两个性格志趣全然不同的人偏偏成为好友,世间事往往就这么神奇。
卢藏用辑《陈伯玉文集》时盛赞陈子昂“卓立千古,横制颓波,天下翕然,质文一变”。而后世对陈子昂的评价更高,特别是在业内,称其是唐诗革新的先驱者,一扫齐梁“彩丽竞繁,而兴寄都绝”的颓靡诗风,李白称他为“麟凤”,杜甫赞其“雄才”,韩愈更说“国朝盛文章,子昂始高蹈。” 其所做碑奏表序,亦质朴清新,淋漓酣畅,可谓开韩柳古文运动之先河。陈子昂生平较卢藏用要曲折的多,然悲愤出诗人,幽州台因此多了首吊古伤今的千古绝唱。而反观卢藏用,纵走一时捷径,终究还是走不了一世捷径。